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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阿姨给壮壮喂了半瓶牛奶,小家伙吧嗒吧嗒小嘴喝得很香甜。喝完牛奶的壮壮很兴奋,冲着江阿姨咿呀咿呀地叫了半天。壮壮是那种特别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很少哭,大部分的时间嘴角边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每当壮壮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江阿姨的圆脸时,江阿姨总会用嘴含住壮壮胖胖的小手,一根一根指头轻轻地咬过去,嘴里咕哝着,大灰狼叼宝宝了,大灰狼叼宝宝了。壮壮似乎就听懂了,嘴角的笑便更浓了,接着发出了一阵如同小鸟鸣叫般的清脆笑声。 江阿姨第一次见到壮壮是在去年的冬末,蓝色碎花小被袄里裹着的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婴孩。如果不是他张着小嘴哇哇地大哭,江阿姨一定以为这个孩子死了。只见他面色苍白,脸颊瘦削,皮肤皱褶松弛。乡下人都说“人要死的时候皮就像没了韧性的糙布”。而这个孩子浑身上下的皮就好像铺在骨头上的绸缎,松松散散。江阿姨说这个孩子一定是饿了。顾不上问一句面色同样苍白的女主人,就跑到厨房忙活起来。 乖乖宝宝睡觉觉,树上的虫儿莫来吵……江阿姨边哼着她自己信口编的儿歌,边抱着已经略有些分量的壮壮在堂屋的地上转着圈子。每天的这个时候江阿姨都会这样转着圈子哄着壮壮睡觉。空气中流动的是江阿姨粘稠状的歌声,壮壮的小手不断地要去抓江阿姨下颌坠下的那块肥肉,因为总是徒劳,最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江阿姨胸前那颗大红的纽扣上,然后紧紧地抓着纽扣香甜地进入梦乡。 壮壮睡熟的这一两个小时江阿姨要做很多事情。先是把中午吃饭用过的碗洗净了,然后再把晚上要做的青菜摘净、洗好,沥在菜筐上。壮壮的妈是个老师,每天都回来很晚。江阿姨本是不要做这些的,因为她的主要工作是带好壮壮,但是如今她不仅把壮壮养得肥肥胖胖,还把家里的家务料理得很是尽心尽责。厨房的工作做好了之后,她又把壮壮和他妈妈的脏衣服搜罗出来拿到卫生间去洗,还有壮壮换下的尿片,她是从来都不用洗衣机的,一是怕洗衣机发出的嗡鸣声吵醒了壮壮,二是觉得浪费水。可是江阿姨对壮壮妈只说我用手洗得更干净。 江阿姨来城十年了。江阿姨刚来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她带孩子的人家就叫她江阿姨,如今江阿姨年纪大了,大家还是叫她江阿姨。江阿姨喜欢人家这么叫她,因为在家乡的时候人家也是这样叫她的。在很多方面江阿姨还是保留着乡下人的质朴、敦厚。比如江阿姨不喜欢用洗衣机,她嫌费水。不同意壮壮妈给壮壮用超市里买来的纸尿裤。壮壮妈说这样你可以轻松些,可是江阿姨却说你忙的时候把晚上换下的尿片留着第二天我洗,纸尿裤会把娃的屁股闷得通红的。 中午的时候,江阿姨给壮壮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壮壮的奶粉快吃光了,要买了。江阿姨从来都没问过壮壮妈有关于壮壮爸的事情,她只是听到介绍她来的赵妈说他们家男人好像犯了什么事进去了。江阿姨不问,壮壮妈也不说。只是很多时候江阿姨看到茶几上两个年轻人脸贴脸的照片时,会仔细地端详一会儿,壮壮爸是个带眼镜的男人,很斯文,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江阿姨觉得壮壮很像他爸,于是就趁壮壮妈不在家的时候,拿着照片,指着里面穿白色西装的人对壮壮说,爸爸,这是壮壮爸爸。壮壮一味地傻笑,然后用手去抓江阿姨手里的照片。 江阿姨把洗好的尿片一张一张地挂到阳台的铁架子上,这些都是江阿姨用壮壮家废旧的棉毛衣裤改成的,江阿姨把它们洗得有些发白了,在阳光下展览出白茫茫的光影,江阿姨说,棉质的东西就是好,不伤孩子的皮肤。壮壮的屁股从来不见红过,可是江阿姨的手却是越洗越白了。 整个房间的地板拖洗干净后,江阿姨的脑门已经渗出了微微的一层汗珠。抬头一看三点多了,也该把壮壮叫醒了。江阿姨轻手轻脚地走到壮壮的小床边,像一只活动迟缓的老猫。她温柔地喊:壮壮该起床喽。壮壮睡得正熟,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半张小脸。江阿姨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把熟睡中的壮壮从床上抱了起来。江阿姨不让壮壮睡那么久,是怕孩子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老实了,而壮壮妈第二天是要去教书的,没有了精神怎么能教出好学生呢? 江阿姨轻轻拍着壮壮的屁股,嘴里咕哝着,大灰狼要来了,壮壮快起床喽。壮壮经不住江阿姨这样的折腾,微微张开了眼睛,但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在张开眼睛的同时也张大了小嘴开始哭。于是,在这个充满了午后温热阳光的房间里就回荡着孩子清脆的哭声和江阿姨浓重的鼻音声。 壮壮停止了哭声,他嘴里咬着江阿姨一只苍老的乳头正专注地看着江阿姨。城里的孩子都有一个类似奶嘴的塑料乳头,哭或者闹的时候,塞进嘴里,立马停止了哭闹。壮壮也有一个,可是江阿姨很少给他用,每次壮壮闹得凶的时候,江阿姨就解开自己的衣服,托出自己苍老下垂的乳房塞到壮壮嘴里,壮壮会本能地用力吮吸,江阿姨会任由着壮壮,然后嘴里会发出“嘶——”的一声呻吟。 江阿姨每次都怜爱地看着壮壮。“江阿姨老了,没有奶了,可怜的壮壮只能过过干瘾喽。”壮壮似乎听得懂,几次之后就不再用力地去吸,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地用嘴咬着。江阿姨的这对干瘪的乳房曾经喂大了三个孩子,即使后面的两个孩子是同时喂养的,江阿姨的奶水依然丰沛得很。 江阿姨来城十年了,江阿姨老了、胖了,鼻子也不好使了,总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堵着,大气都难出。江阿姨是断不敢去医院看的,她怕花钱,她的钱是有大用处的,她的两个儿子在北京的大学里念书,江阿姨没去过北京,但她知道那是国家领导住的地方,能考上北京的大学一定是了不得的了。每次提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江阿姨都觉得自己不是帮人家看孩子的江阿姨了,她只是两个在北京城念大学的孩子的妈。但是江阿姨又不能总和人提起她的两个孩子在北京,于是,江阿姨就在每天哄壮壮的时候,嘴里咕哝着,壮壮将来要好好用功,咱到时候也考北京的大学去。 明天就是十六号了。江阿姨本来想着带完这个月就和壮壮妈说不想在这干了。前两天,江阿姨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看见了赵妈。赵妈说她手头有个好活要介绍给江阿姨。因为是同村,赵妈对江阿姨很是关照,帮江阿姨介绍工作,又给江阿姨在城里找了一间租金便宜的小房。这次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因为中风瘫在床上了,这家的儿女都要上班,没有时间看着老太太,于是就想找个本分的保姆,给老太太端茶倒水,把屎把尿,替他们家儿女在床前尽孝。赵妈又补充说,这个活是有点苦,但是人家包吃包住,每个月还给两千块钱呢。江阿姨不怕辛苦,可是她想到壮壮她娘俩孤儿寡母的,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犹豫了,说,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我干完这个月再看吧。 赵妈刚刚来过了。进门时,江阿姨正一手拿着半个苹果,一手拿着个小号的汤匙在刮苹果给壮壮吃。赵妈说,你和壮壮妈讲了没有?江阿姨缓缓地从苹果上细细刮下一层果肉来,塞进壮壮的小嘴里。人家今天可又问我了,你要是还不决定,人家就去找别人。你倒是说个话啊! 今天江阿姨心里有些烦。天已经大黑了,壮壮妈还没有回来。江阿姨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和壮壮妈讲清楚,让她再找个保姆,等找到人看着壮壮了,她就去那家干了。赵妈临走时,江阿姨说,再求人家宽限几天吧,我总要对壮壮妈有个交代。 江阿姨开了电视,抱着壮壮坐在沙发上发呆。她盼着壮壮妈快些回来,她要赶紧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给壮壮妈,江阿姨很急,这种急就好像这是她埋藏很深的一个秘密,一时冲动了,才会讲给人家听,可过了这一时就又会埋在心底了。 电视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光着头背着手站在两个警察的前面,他的对面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高高的台子上读着些什么,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严肃。江阿姨的心里很乱,她一直想着要和壮壮妈说的话。电视里镜头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脸,壮壮伸出了手,指着里面的人咿呀地叫了一声,江阿姨又看了一下这张脸,这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白白净净的脸上戴着眼镜,很是斯文。江阿姨想起了茶几上的照片。 “铃……” 家里的门铃响了,江阿姨赶紧找来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在电视彻底熄灭之前,江阿姨听到:李某,因挪用公款,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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